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，婉转低唱，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，似有似无，袅袅不断，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，然后向神秘的太空飞去。主人和客人们停杯在手，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，注目静听，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下来。歌喉一停，他们频频点头称赏，快活地劝酒让菜，猜枚划拳，他们很少人留意城外的炮声和火光，更没人去想一想应该向朝廷献一个什么计策，赶快把清兵打退，倒是那些住宿在太庙后院中古柏树上和煤山的松树上的仙鹤，被炮声惊得不安，时不时成群飞起，在紫禁城和东城的上空盘旋，发出来凄凉的叫声。
北京城里的灾民和乞丐本来就多，两天来又从通州和东郊逃进来十几万人，没处收容，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，为着害怕冻死，挤做一堆。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，呻吟着，抱怨着，叹息着。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，哀哀哭泣。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，哭着喊冷叫饿，一声声撕裂着大人们的心。但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，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。从上月二十四日戒严以来，每天都有上百的难民死亡，多的竟达到二三百人。虽然五城都设有粥厂放赈，但死亡率愈来愈高，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。今夜刮东北风，冷得特别可怕，谁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？
这是叶天进入京城之后所看到的景象。
漆黑的冷夜之中，叶天踽踽独行，看着那一个个蜷缩在街道旁枯瘦的身影，心里没来由一叹，终归到底，自己还有人性，看到这悲惨的一幕，也是会发出叹息的。
“娘！你醒醒……娘，你不要睡了好不好，小宛不饿，小宛真的不饿的……呜呜……娘你醒来好不好……小宛一定听娘亲的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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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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